"这么说来,你是在违抗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赶来的吗?"这是巴雷里中尉对雷云飞上士说的第一句话。
末日星是一颗巨型行星,自转周期相比普通行星要略长一些,大约是3.6个标准日。此时末日星所处星系的恒星已经日落山头。距离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三个标准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进行了定时联络后,巴雷里连的剩余人员打算撤到了后方的某个半地下掩体中进行修整,以备不时之需。
掩体离前沿阵地的距离不是很远,再加上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摧毁了,因此众人只能选择步行。处于战术考量,一路上所有人都一声不吭,低头行军,只能听到战甲移动时发出的轻微响动与呼吸器中沉闷的呼吸声。纵使如此,很多人虽不发一言却仍在心中无声地悼念死去的战友,也有些人仅仅只是新兵,他们的内心仍未从那场战斗的残酷中走出来,结果个个面目苍白,浑身颤抖,整个队伍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中,士气低落。那名游骑兵也手持重狙跟随着队伍撤退,他头上的护甲早已升起,因此除了巴雷里外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脸。相比起其他士兵,他一身伤痕累累的战甲看上去甚至有些寒酸。巴雷里在对队伍的士气问题感到担忧的同时,也为此感到好奇,为什么这名游骑兵不愿意向众人露出真面目了?是有什么秘密吗?
但巴雷里的心思迅速转移到了别处。在刚才的攻击中,他不仅折损了半数士兵与所有的重武器和交通工具,他们储存给养的仓库也被击毁了,这意味着他们身上带着的野战口粮只够维持一个标准日了。当务之急是在给养消耗干净前迅速到达掩体,否则本就士气低迷的队伍真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巴雷里愁眉不展,现阶段他所能做的只有催促队伍加速前进,尽快到达掩体,吃辞职外别无他法。
行进了两个标准时后,这颗巨型行星的表面完全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经过长途跋涉后巴雷里连发现了一个被废弃的营地,营地中一片狼藉,又有被轰炸过的迹象。巴雷里一挥手,跟随在旁的瓦斯里少尉立刻打开了面甲上的生物雷达巡视了一周,剩余的部队则迅速进入了警备状态,防范敌袭。
"连长,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少尉关掉了生物雷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前沿阵地的指挥部,驻防部队应该是第二军团的542师。从周围环境来看,他们不像我们这么幸运,没有被空袭。我猜测他们很可能在被空袭后撤出了部队,向后方撤退了。"
"这我也猜的到,我现在想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就是542师到哪里去了,相比起我们连队他们应该有足够的实力面对加查林人的主力部队,不可能被区区空袭击退,我想应该有什么内情才对。"
"恕属下直言,还有什么力量能击溃一个整编师?我们连队都能阻挡敌方的三个师,更何况是属于精英部队之列的542师,如果有,他们是否还在附近活动。"瓦斯里皱起了眉头。大事不妙,他们的连队经过那次大战和长时间的急行军后,虽然有营养液补充体力,但战斗力已是大幅下滑,如果有一支足以摧毁师级单位的敌军在附近徘徊,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威胁。
巴雷里没有回话,他俯下身来打开了分析装置,仔细地收集阵地上的信息。就在这时,一路上不发一言的游骑兵突然发话了:"恕我直言,瓦斯里少尉,你的担忧是多余的。"瓦斯里惊讶地转向游骑兵,"这个地区是我隶属的游骑兵部队进行过增援的地方。当时驻防在这里的部队遭到了加查林军的猛烈进攻,包括我在内的35名游骑兵被派往该处驰援。我们与敌人进行了激烈的交战,终于将敌击退,542师也伤亡惨重,退向后方。""原来如此啊,谢谢你雷云飞上士,你的情报很有价值,不过我更想知道这支部队的真面目。你有什么发现吗上士。""没有。我们仅仅发现他们的装备很好,远超普通的加查林部队,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信息了。之后我们中队在返程时有收到了你们的求援信息,我表示应前往支援,但中队长不愿意,他认为不值得为一个小小的连队进行驰援,于是我就脱离了战斗序列,赶往支援你们,虽然最后成功地救助了你们,但也把部队发下来的女武神弄坏了。""那实在是抱歉了,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士兵。""我的名字叫雷云飞,奥威尔第二军团下属第十六游骑兵中队,上士军衔。""那么感谢你提供情报,雷云飞上士,你又怎么看了,中尉?"刚刚还在观察地形的巴雷里关闭了分析装置,深深地看了一眼雷云飞,后者不禁有些脸红。沉默了一会后,巴雷里说道:"这小孩说的没错,从踪迹和战场数据分析来看,542师的确受到了攻击,不出我所料的话这应该是一次突袭。""哦,何以见得了,中尉?"瓦斯里不禁好奇地问道,雷云飞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巴雷里没有说话,而是在地上翻找了一番,片刻之后他便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小节金属环。"这是………"且不说雷云飞,同样是半瓢水的瓦斯里也是困惑不已,这玩意灰不溜秋,中间似乎有某种亮色条纹,全身环绕着小孔,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加查林特产的速率转换活塞,专门用在t-25型全地形突击车上,这种突击车极为少见,所需工艺极为复杂,但性能优益,远超我军的鬣狗机车与银火突击车。这种突击车就算是我也仅仅见过一面,还是在一堆战利品中不经意间发现的。你们看探测仪上所分析出来的数据,这种突击车数量不少。能够装备这种武器并且大规模配备的部队绝非等闲之辈,应该是某个精英部队,而且根据战场副官的情报分析,542师当时只有一个机械化旅在指挥部,面对如此精锐的敌军,再加上突然袭击,他们输的不冤,不过敌人应该也损失不小,否则不会在没有打扫干净战场的情况下撤离的。""不愧是中尉,战斗经验真是丰富了,"瓦斯里发出赞叹声,"不过中尉,按照你的意思是这支神秘部队不会返回这里,我认为这样想不够周全吧。""电脑分析2.51%,几乎不可能返回,如果我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我更愿意攻击一些大的目标,比如撤退的542师,而不是将军力用在一些小虾米上,因此至少我们目前十分安全,让炊事兵准备食材,其余部队进入战壕就戒备位。""是!"敬了一个礼后,瓦斯里立刻前去下令,只留下雷云飞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巴雷里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
落日西沉,紫罗兰色的太阳完全转向了地平线的另一侧,取而代之的是紫色的勾月。稀薄的大气层无法保存热量,地表温度急剧下降,黑暗与寒冷徘徊在地面之上,带来一阵阵阴风。虽然经过了一日的奔波,但在这孤立无援的阵地上第三连队的每一个成员都没有歇息,布置在明处的哨兵,潜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架好的重机枪位,每一个士兵都打开了夜视仪,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荒漠,四周随时都可能有帝国突击队出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炊事兵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点明火,而是用加热器慢慢地将食材加热。不一会儿,一股时有时无的香气开始飘荡在空气中,勾起了士兵们的食欲。虽然仅仅只是普通的行军粮,但对于饥肠辘辘的士兵来说不亚于一餐美味。炊事兵四处奔波,力图让每一个人都分到了足够的食物,即使是哨兵也不例外。
即使是连长,巴雷里的晚餐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一块浓缩面包,一小块转基因牛肉,一碗蔬菜汤,再加上一根能量棒,就是他所有的晚餐了。他环顾四周,开始确认每一个士兵是不是都分到了食物,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开始就餐。这是他的作战习惯,和他喜欢战前好好睡一觉一样,都是在多年战火中养成的。他环视了一周,每个人都在就餐,哨兵在布置了监察眼后也是如此,但唯独少了一个人,游骑兵不见了。他有些心烦,每一个士兵就算要单独行动,即使不是直属长官也应该向驻地长官通告一声,在这种情况下不知所踪,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应该做的事。他立刻转身,循着记忆寻找失踪的游骑兵,找了一圈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阵地外围。
按照他的命令,工兵在阵地周围布置了临时地雷,以备不时之需。而在阵地外为了方便运输,部分工兵搭建了一个临时仓库。如果没猜错,这小子绝对溜到哪里去了。巴雷里当机立断,向着仓库走去。
当他走到仓库时,果然,失踪的游骑兵已经取下了头盔,他正在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他的晚餐,看上去十分高兴的样子。巴雷里的到来打破了这股愉快的氛围,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在意游骑兵惊诧的眼神,便自顾自地找了一个弹药箱坐下,开始用餐。游骑兵对眼前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有些警惕地盯着巴雷里,而对方一直在进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目光。不一会儿,游骑兵放松了他的警惕,
当他咀嚼一块牛肉时,一个冷漠的声音徐徐响起:"这么说来,你是在违抗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赶来支援的吗?"游骑兵吓了一跳,还未完全嚼碎的牛肉进入气管,弄得他面色通红,不断咳嗽。巴雷里等他缓过来之后,便继续他的询问:"作为一个连队的连长,我必须感谢你的支援 ,但作为一名联邦军人,我对你的行为感到羞耻。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虽然我对印象不好,但我不觉得你像是那种愣头青,肆意顶撞上司。所以我想知道你违抗命令的原因。"游骑兵缓过神来,注视着巴雷里的眼睛,那双眼睛中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两人对视良久,半响,游骑兵低下了脑袋。"我很清楚这么做的结果,中尉,我知道我的中队长是对的。仅凭我一架女武神,在不知道敌情的情况下擅自行动,无疑是送死的行为,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抛弃同胞是更加耻辱的行为,军人不应该对有困难的人伸出援手吗?"巴雷里愣了一下,随后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这是谁教你的,我不知道新兵手册上有这么一条。"他问道,"是我的父亲告诉我的,他说这是我们家从帝国时代流传下来的家训,要我一定遵守。""也就是说在你的父亲和你的上司之间你选择了你的父亲是吗?""嗯……""嗯个屁!就凭你这个熊样也够资格挑三拣四的吗?单凭你冒犯上司这一条就够你喝一壶的了,再加上你是奥威尔人,估计会被告上军事法庭,给你安个"藐视长官,破坏军纪"的罪名吧。""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天哪!哦,天哪!"雷云飞吓得目瞪口呆,连手中的面包都掉了下来,他对这条罪名的处罚结果不太清楚,是吊销军籍还是革职查办?都不是好结果呀!看着雷云飞惊慌失措的样子,巴雷里不禁陷入了回忆,没记错的话,他的儿子也有这么大了吧,都是这种幼稚的大男孩,想到这里,巴雷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行了行了,别在这胡思乱想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我看你这一天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浑浑噩噩地跟着我们走了这一段路,却又不跟我们说一句话,你小子到底是想干啥?"雷云飞这才回过神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是抱歉,刚才我的头盔坏了,我修了一路才总算是修好了,所以没法跟你们交流。"巴雷里的内心一阵无语,他对于这个青年的印象不断地处于在刷新状态,先开始觉得他是条汉子,或是亡命徒什么的,见了面之后又把他当做正在成长中的英勇战士,看到他刚才的样子又把他看作孩子,可实际上却是个逗比,一想到这里他就只想抚额,这小子可真是个怪胎!这时,雷云飞用一种请求的语气问道:"长官,能问您一件事吗?""说吧。""如果说,我被游骑兵部队吊销了军籍的话,我能到你手下当兵吗?"巴雷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雷云飞,后者则用一种渴望的眼神回望向他。空气中突然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一阵大笑打破了这种难言的沉默,巴雷里一边大笑一边回答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样子,也想到我的部队来?我都不知道你会不会用枪,噢,枪估计会用,就是你们这些小飞侠用来自卫用的小手枪!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雷云飞的脸越来越红,他用几乎咆哮的语气说道:"别瞧不起人了大叔,我可是在射击比试中得过批次第一的成绩了!""那你为什么成了一名游骑兵?""这个……"就这样,经过一番争吵后,二人之间多了某种叫做"友情"的纽带,不过在巴雷里心中,雷云飞更像是一个孩子吧。
酒足饭饱以后,巴雷里坐在战壕上,嘴里叼着一根烟,雷云飞则打开了行军记录仪,对着仪器上的数据进入了思考状态。巴雷里的心中突然多了些许疑问,"喂小子,""怎么了,大叔?""你小子为什么要参军了?看你小子这样就不是一块当兵的料。""这个嘛,"雷云飞不好意思地说道:"主要是受父亲的影响吧,他告诫我身为一个奥威尔人,就应该有血性,要有保家卫国的思想,所以我就参军了,成了一名游骑兵。""你父亲还是个哲学家吗,有机会我想去见见这位高人。""不可能了,我父亲已经死了。"雷云飞平静地回答道。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转冷,巴雷里尴尬地吸了两口烟,继续说道:"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的行为感到如此不满吗?""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哈,我跟你好好讲话还有脾气了是吧,我这么说是因为我有些关心你,别把我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不满是觉得你太傻。"雷云飞有些困惑地看向巴雷里,巴雷里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我们这些奥威尔人,似乎在某些方面不如联邦本土人。""这个我也发现了,"雷云飞点了点头,"我所参加的第十六游骑兵中队属于混合部队,既有联邦飞行员,也有像我这样的奥威尔籍飞行员,不过那些联邦飞行员的待遇明显要好一些,中队长官基本是联邦人,像我这样的士官也是极其少见,不过这又是为什么了,大叔?""你以为了,是我们能力不足,还是经验不足了?还是两者兼之?""这个……我不知道啊。"雷云飞坦诚地说道。巴雷里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对自己周围的环境这么不上心了?听好了!过去,人类世界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由伟大皇帝们统治的真正帝国。"听到这里,雷云飞不由得挺直腰板,无声地像那些早已作古的伟大皇帝们致敬。"帝国后来因为内部原因终究崩溃了,我们奥威尔当时还只是个外围殖民地,却始终增援革命派,之后革命派建立了联邦,我们这些外围殖民地也以邦国的身份加入联邦,成为了联邦的一分子。""这不是挺好的嘛?"雷云飞不解地问道,巴雷里发出了一阵阵冷笑:"好?好在哪里?那些联邦本土人从来都不认为我们这些卑微的殖民者后代够资格与他们相提并论,为此不断地用法律手段限制我们的合法权益,借机控制我们。第三次红石战争也是如此,匆忙组建了奥威尔军团投入战斗,将我们的同胞充作炮灰使用。这次战争更是变本加厉,联邦提供的武器装备破旧不堪,我军战斗力极速下滑,这都是联邦的功劳啊。你顶撞联邦长官,必定会受惩罚,而今天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避免你今后犯错误,现在明白了吧?"听了这样一番话,雷云飞突然觉得自己悟出来了什么,不过他仍有些疑问萦绕在心头,但未等他开口,巴雷里就意识到了其中的缘由,"你大概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助你,说句实话,你有点杞人忧天,仅仅只是因为你有点像我的儿子罢了,对了,你今天晚上要值第一班勤,铺位吗,就安排在指挥所吧,明白了吗?""好的。""那我就先去睡了,祝你顺利。"巴雷里伸了懒腰,大摇大摆地起身离开,夕阳也终于落下了。
夜深了,天地之间却是星光璀璨,紫罗兰色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光点。在布置好警戒哨兵和陷阱后,三连的士兵纷纷进入梦乡。明天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赶,他们已经耗尽了营养液和补充剂,行军粮也即将耗竭,他们必须养精蓄锐。看着熟睡的战友,巡逻的士兵抱怨了几句,便继续他们的工作,在不知是否有强力干扰的情况下,还是得靠活人,毕竟靠谱些。
雷云飞打了个哈欠,向前来接班的哨兵打了个招呼后,向着临时指挥部走去。在巴雷里的安排下,他值了四个小时的勤,现在可以收班回营了。雷云飞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些事情。他不是个笨人,相反教导过他的教官评价他有不错的指挥能力,不过政治这东西,实在是有些难懂,在执勤的时候雷云飞想了四个小时,也只悟出了一点,不过好歹是悟出来一点,总比什么都不会好。如果自己当时有这份体悟,自己会回来拯救这支连队吗?巴雷里想到,在刚才的执勤中他多少认识了一些人,感觉上都是好人,那么,自己到底会怎么做了?想到这里,巴雷里不禁烦躁地挠了挠头。就在此时,他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他猛地将头瞥向了不安感传来的方向。一片黑暗,近处是巡逻中的哨兵,远处则什么都看不清。他打开了头盔上的解析系统,一切正常。难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应该不会的,他摇了摇头,他的危机感迄今为止没有一次失误过。
雷云飞并没有向巴雷里透露自己的故乡,那是一颗不显眼的矮行星,以优质矿石,和奇珍猛兽闻名。雷云飞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奥威尔人,从小就被送到矿井实习,而在他所居住的区域,有一种叫做"翼翅狼"的野兽,天生机警性极高,经常伏击没有防备的行人。于是,在他父亲的刻意训练下,他在与这种野兽搏斗的过程中逐步学会了这种危机感。之前在女武神上他也是通过这种危机感预感到了危机,提前设定好了自动驾驶,自己则随时准备撤离,而这也救了他一命。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他摇了摇头,还是去休息吧,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就这样,烦闷不已的雷云飞来到了临时指挥部,正好碰上了前来换班的瓦斯里,"有什么事吗,雷云飞?"他亲切地问道,"你看上去有些烦恼,是巡逻中发生了什么吗?""倒说不上烦恼……"雷云飞将刚才的经过告诉了瓦斯里,瓦斯里皱了皱眉头,说道:"直觉吗?嗯,就我个人的看法,直觉这种东西,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很准,不过我会加强你说的那个方向的警备力量,以防万一。""那实在是太好了,少尉。""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睡吧。记住,别把连长吵醒了,否则有你好受的。""是,不过更可能是连长将我吵醒吧,我已经听到他的雷音了""小心说话!虽然我也承认这一点。"说到这里,两人不禁大笑了起来,刚才雷云飞心中的阴霾一扫干净,也许,跟他们这些家伙做伙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情况如何?"
"有些麻烦,看起来敌人有些警觉了,加强了西南方的防备力量,不过所幸的是我们没有被发现。"
"该死的,看起来计划要有些变动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感知到启动了"海市蜃楼"的间谍眼,差点发现了我们,实在是……副官,下达命令,攻击方向更改,改为西北方向,其他不变。"
"明白,不过中校,敌军长官和那个发现我们的士兵怎么处理?"
"生擒,之前抓获的那些家伙一点用都没有,我们得迅速收集到情报才行,另外我也想看看那个发现了我军的家伙是个什么货色,去吧!"
"明白,中校。"
…………
巴雷里突然从梦中惊醒,一种危机感从他心中油然而生,这是他行军多年慢慢培养而出的习惯。他环顾四周,自己躺在已经湿透的行军吊床上,另一边的行军床上躺着酣然大睡的雷云飞,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他总是觉得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异样。他立刻起身,简单地武装了一下,随手操起床边的速射机步枪,走出指挥部。
此时,距离阵地几百米的地方,一群阴影飘然而至。他们穿着奇特,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向敌方阵地前进。前进了一段距离后,队伍停了下来。看上去是队长的阴影做了一个手势,一群工兵打扮的阴影立刻响应命令,从一些类似球体的容器中取出了一些看上去奇形怪状的东西,有几分像是金蝉。工兵们熟练地启动了这些金蝉的电源,然后将它们放到地上。奇异的事情出现了,本是死物的金蝉们扭动了一下,然后快速潜入了地下,只留下了几个小洞。工兵们打开了随身电脑,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了金蝉的活动轨迹,相关数据,以及红色的不明圆环,随着金蝉的深入,圆环发生了异变,开始从红转蓝,直至画面上一片蔚蓝。工兵比出了任务成功的手势,队长立刻下达了下一道命令,部队开始向前移动,只留下几名阴影在原地待命,他们手持重狙,冷冷地盯着巡逻中的联邦士兵。
哨兵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常 ,也没有发现预警系统和自动防卫系统已经被强行关闭了,巨大的危机即将来临。纵是如此,几名哨兵仅仅只是随意地朝着远处望了几眼便转身离开了,根本没有发现脚底下的危险。
一名哨兵停在了战壕边上,抽出一根烟大口大口地抽了起来,末日星的晚上可真冷!还有一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换班了,到时候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暗暗想到。突然,一把冰冷的匕首飞速袭来,干净利落地刺入了他的喉咙,破坏了他的声道和气管。哨兵挣扎了一下,便瘫软在地上,一命呜呼了。袭击者迅速将他的尸体推下了战壕,早已准备就绪的其他士兵纷纷登上了垛口,无声地进行着冷酷的暗杀。很快垛口就已清理完毕,另外几处也以按计划清理完毕了。队长环顾四周,身穿模拟色作战服的队员们都已就位,狙击手封锁了每一处出口,工兵控制了对方的地雷,内围的联邦士兵已经被包了饺子。队长的嘴角露扬出了一丝微笑,他手上的便携式发波装置刚刚发出了讯号,接下来就是……
巴雷里手持武器,忧心忡忡的注视着周围,一片正常,哨兵们纷纷向他表示了敬意。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登上了瞭望楼。里面已经被改造成了电子监控室,几名士兵仍在里面执勤,见到巴雷里,士兵们立刻起身敬礼,巴雷里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异常们吗?""没有长官,电子系统一切正常,周围区域监视情况正常。"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就在巴雷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突发传来,整个监控室都在剧烈地颤动着,警报声不绝于耳,巴雷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抓住一个士兵的肩膀,大声吼道:"怎么回事?你刚才不是说一切正常吗?"士兵吓呆了,任由巴雷里摇晃肩膀。巴雷里叹了一口气,直接越过士兵查看监视情况。监视频道不知何时几乎全部断线,仅仅只有几个备用频道仍在运行,模糊不清的画面上什么都看不见。巴雷里疯狂地敲打着键盘,电脑却丝毫没有反应,不仅如此,伴随着一阵巨大的震荡,所有的屏幕全部熄灭,电脑当机。作为一名老兵,巴雷里很清楚只有强电子干扰才能造成如此效果,但是这股干扰的来源又来自何处了?
一阵疾风闪过,打破了他的思考。巴雷里下意识地闪避开来,一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电脑屏幕上,顿时火光四溅。巴雷里立刻转身,刚才那名惊讶的士兵正在冷笑着抽出另一柄匕首,令他惊讶的是偷袭者周身发出不稳定的光,黑色的外护甲代替了联邦的灰色军装,刚才那张憨厚熟悉的脸转变成了一张布满疤痕,目露凶光的陌生面容。"你到底是谁?"巴雷里吼道,偷袭者冷笑连连,并不答话,而是踢了踢身边的空气,几具尸首立刻浮现出来,巴雷里立刻怒火冲天,部下惨死是他最忌恨的事情,他立刻将手搭在了手枪枪柄上,整个人肌肉绷紧,蓄势待发,对方同样如此。 形势对他很不利,外面不断传来爆炸声,枪声和惨叫声,他必须立刻离开,而对方有充足的时间跟他对耗直至援兵到来。更糟糕的是经过昨天的战斗,他的手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一击不中必死无疑,对方手持匕首反而优势更大。双方都怒视着对方,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出手,因为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灭顶之灾,两人僵持着,不断地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突然,巴雷里的气势一松,抬手举枪,对方立刻做出了反应,如同闪电般快速刺向前方之敌,巴雷里毫不示弱,枪声顿起,致命的子弹划开空气,如毒蛇的尖牙般射向对方。偷袭者低估了巴雷里的实力,满是疤痕的脸上冷汗直冒,再快些,再快些,再快些!终于,子弹没有击中他,而是擦着护甲射向后方。偷袭者赢了!他发出胜利的嚎叫,启动了匕首上的破甲锯齿,他要用敌人的心脏欢呼自己的胜利!
血光四溅,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如同被刺破的气球般快速散去了。偷袭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不,这不可能!他艰难地看向敌人,只看到一双平静无比的双眼。就在刚才,巴雷里突然暴起,以迅雷之势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反手一击,用对手的匕首击败了敌人。血流如注,偷袭者两眼模糊了起来,无力地瘫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巴雷里松了口气,他捡起了地上的步枪,快速冲向门外。
情况很糟糕,历史似乎又一次上演了,占据绝对优势的重型火力,占绝对优势的装备,数量众多的敌军,不,情况应该更严重,巴雷里刚一冲出就被敌军发现了,要不是他躲闪及时早就被射成筛子了。敌军的火力远超以往,占据了外围阵地的他们正在尽情地倾泄着炮火,而且根据枪声他们还布置了狙击手 。这是一支极为特殊的军队,巴雷里得出了结论。
不过他的连队却挡住了,不知是何人在指挥,连队的每一名成员被分散地布置在内围阵地的各个关键点,尽可能的减少了被炮火击中的概率;部队放弃了固定的火力点,而是采用了运动战的方式,增加了部队迅速反应的速度,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数量差距。很显然这种方法奏效了,敌军明显无法适应这种战法,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倒在地上的黑甲士兵明显多于己方士兵。
巴雷里连续躲避了几发子弹后,总算回到了指挥部,幸存的那几名参谋正在试图重连总部,而代行了指挥权的反而是……"d3前往北16,b4后退,将交叉口让给对方,让a2拦截,榴弹兵前往中央高地,对方重装部队正在试图突破防线。"游骑兵雷云飞上士竟然在指挥一个战术连队!而且还指挥的不错!那张刚才因腼腆不已而发红的脸庞上,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坚毅神清,双眼中掺杂着冷静,喜悦,惊恐与一丝坚定,一种连巴雷里也自愧不已的坚定。"是你在指挥部队?"巴雷里惊讶地问道,"是的中尉,我曾选修了来夫斯基参谋长的战术运用课,不过现在,"雷云飞打开了身边的武器盒,瞬间,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那是一件狰狞的武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寒光,平滑的枪身,修长的枪管,巨大的能量弹夹和减震器,以及那粗大到难以置信的枪口,无不诠释了"杀器"这一概念。
"雷诺联合战术公司生产的安卡-15a改型重狙击枪,目前人类世界威力最大的步兵武器,经过改造后甚至能射穿坦克,你是哪里弄到的?"巴雷里惊讶地问道,"我曾说过我射击技术很好吧,这是我从一个死去的联邦狙击手那里得到的,他在登陆战中摔死了,临死前将枪托付于我。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了中尉,有兴趣去来一场party吗?""乐意之至。"枪,已上膛,蓄势待发!
…………
盖瑞上校端起了茶杯,优雅地放入两块白糖。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却丝毫没有唤起他的兴致。盖瑞上校现在十分郁闷。
作为一名出身高贵的大贵族后裔,年纪轻轻的他被高贵的加查林第二皇子伽罗•林选进了这支光荣的部队,暗鹰,成为了一名上校。那位大人只亲眛真正纯正的加查林人,所以这支直属皇室的部队无比纯净,只由帝国贵族与纯血统的加查林人组成,没有一个卑贱的哈儿人。盖瑞对自己的身份无比自豪,因为他身处一支高贵的,训练有素的部队,一支不败之师。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为皇室效忠,用战功点缀伟大的绿底银鹰旗。那个懦弱的皇太子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只有他,哦,暗鹰的统帅,真正心系加查林人的贵人,第二皇子伽罗殿下,才是帝国的未来,而他们暗鹰,就是皇子殿下的利刃,粉碎任何来犯之敌,为荣耀而战!
但是盖瑞却没有感受到因荣耀而来的喜悦,相反,他只感到了惭愧与失落。
当联邦来犯并成功登陆后,暗鹰便立刻展开了行动。他们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联邦师级以上部队的指挥部,令联邦军队陷入混乱,令主力部队的反击争取机会。
盖瑞的部队也被派到了战场上,他们的目标是奥威尔第二军团的师、军二级的指挥部。在前次战争中,奥威尔军团的出色表现令加查林人刮目相看,所以他们将奥威尔军团视为头号大敌,暗鹰的主要目标也就成了奥威尔军团。不过盖瑞他们运气不好,在开战后几个月只捉到了几只小鱼小虾,知道几天前才碰到了542师师部。出乎他们的意料,在绝对劣势下敌人仍旧殊死抵抗,最后还在空军的掩护下顺利撤离,在关闭了所有通讯装之后不知所踪。盖瑞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撤退中的联邦部队,希望从他们口中获取情报,可直到现在仍旧一无所获。今天他们碰到了这支小部队,希望有所收获。
情况对他们来说似乎有利,他的副手格兰中校亲自布置了任务,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对方猝不及防,完全被淹没在了己方的炮火中,虽然他们的指挥官采用了运动战这一讨厌的方式暂时稳定了战线,但是力量上的差距是不可能就这么被弥补的。己方的重装部队已经推进到了内围阵地的核心地区了,接下来就是挤牙膏一样将敌人慢慢挤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想到这里,盖瑞觉得几天前的郁闷消解了不少,脸上也浮现出了喜悦的笑容。
…………
瓦斯里咳嗽着滚入掩体,几发榴弹贴着他的身体擦了过去,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又有几发高爆弹在头顶炸开了,将瓦斯里又一次震倒在地。"该死的,还真是没完没了了!"瓦斯里一边骂着一边检查弹余量。还剩二十发左右的能量存量,那接下来了,几发一个?两发?太少了,十发?太多了,那就……算了,估计还没打光就完蛋了吧,瓦斯里苦笑连连。他头一次这么狼狈,浑身上下的护甲都挂了彩,护盾也用完了,而且左臂受创,浑身疼痛不已。身边的战友们也是伤痕累累,气喘吁吁。"还有几个活的?有气的吭个声!"他吼道,几个无精打采的声音立刻响起。五个,加上自己,还剩六个人,损失了十五个人,以此为代价他们干掉了二十个敌军,外加一门野战炮。不得不说那小子的计策还真有点用,瓦斯里一边喘着气一边暗想,若不是使用运动战的方法,避敌锋芒,估计自己早就嗝屁了。不过到了这个地方,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们在刚才的狙击战中不知不觉地被包了饺子,这下可真是惨了,弹药将尽,全员带伤,可谓是绝境中的绝境。瓦斯里想到这里反倒放松了,颤巍巍的左手从已经损坏的贴身背包中费劲地扯出一根被压扁的烟。他平时从不抽烟,现在却悠哉悠哉地抽了起来,"副连长,我们能该怎么办?敌人又要冲上来了!"一名战士焦急地问道,"还能怎么办,"瓦斯里吐出了一串烟圈,扫了一眼慢慢靠上来的敌人,"现在只能靠那两个家伙了。"
在内围阵地的一个角落,巴雷里、雷云飞和几名士兵进入了一个废弃仓库。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摆满了垃圾,废品,以及几块破帆布。雷云飞径直上前,掀开了一块破帆布,几辆崭新的雷火战车展现在了众人眼前。"你是怎么找到这些雷火的,师部撤退时应该销毁了全部的装备。"巴雷里问道,"直觉。"雷云飞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几个懂机械的士兵凑身上前,仔细地检查了雷火之后,摇了摇头。果然吗,巴雷里知道必有这种结果,"战车的能量槽被取走了,机枪也被卸除了,更重要的是没有护甲。""如果让它们只启动几分钟了?办得到吧。"被询问的士兵有些为难的回答道:"应该办得到。""那好,你们赶紧开始吧。"闻讯,几名士兵立刻开始了工作。"你该不会想……你真是一名合格的游骑兵。"巴雷里无奈地说道。
…………
胜利在望了。
盖瑞手持观望镜,仔细地观察着战场的局势。敌人终于支撑不住了,暗鹰的部队已经包围了这支小部队,将他们保围在了一个个小圈里,不绝于耳的枪炮声,终于弱了下去。盖瑞得意不已,拿起了尚还冒着热气的茶杯。他要开始享受胜利的喜悦了。
侧翼突然而来的巨大噪音破坏了他内心的喜悦。恼怒的盖瑞转过身来,却被惊住了。
不知何时,外围阵地上突然冲出来了几辆联邦战车,几名士兵躲闪不及,竟然被活活碾死。这几辆战车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周围的情况,加查林士兵纷纷退避。不过战车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引擎部位明显在发红发热,而且车身还在不断地颤抖。
虽说经验不足,但盖瑞到底是这只军队的指挥官,他回过神来,抓住一名士官大声吼道:"立刻还击,快点,立刻还击!"士兵们仿若如梦初醒,登时光线四射,无数的飞弹袭向敌人。几辆战车躲闪不及,立刻被击中起火,随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没等加查林人喘过气来,几辆幸存的战车立刻从烈焰中疾驰而出,没有任何退避的迹象。敌人的目标是什么?盖瑞注视着那几辆左突右进的战车,心中产生了疑问,是要突围吗?看起来不像,难道对方要用这几辆破烂挽回败局?
就在盖瑞沉思间,一名骑手从战车上忽然跳起,狰狞的黑光从他的手中一闪而过。雷云飞深知,这次行动只许胜不许负,他们的目标是敌人的首脑,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只能选择了暴起。终于,雷云飞发现了目标,那个被众多士兵围住的男子。锁定目标,修改误差,最终确认,一系列复杂的动作在他手中一气呵成,子弹,上膛。盖瑞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伴随着 一声闷响,一切都改变了。几枚血珠散落到了红茶中,很快便消散不见了,热气蒸腾,一切依旧,只是地上多了一具无头男尸。短暂的沉默后,不知是谁发出了惨叫,刚才还军容齐整的加查林军队开始溃散,失去了主心骨的士兵们只想快点逃离这里,而联邦,又一次胜利了。
雷云飞从空中笔直地落下,直接坠进了一个弹坑里。随着一阵重击,雷云飞觉得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浑身上下动弹不得,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他几次试图爬起来,结果都失败了,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拉了起来。"看起来在我批评你的名单上,又多了一项,冒失英雄主义,小子,真有你的。"巴雷里微笑地说道,"抱歉长官,批评我的事能等会再说嘛,我刚才看到几辆敌人的载具,就停在那边,兴许我们可以抢过来。"雷云飞饱含歉意地回答道,"那好吧,批评的事情等会再说,让我们跟敌人再来一次亲密接触吧。"巴雷里大笑着说到,在他们周围,幸存的联邦士兵迈着胜利的步伐,冲向了溃败的敌人。
…………
几个小时后,
"奶奶的,结果到头来竟然是我开车。"巴雷里骂骂咧咧地开着抢来的突击车,几辆满载着伤员和士兵的卡车跟在突击车的后面,迂回着向着掩体的方向驶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我们都不会驾驶加查林帝国的载具,所以只能靠你了。"瓦斯里抱歉地说道,突击车上挤满了人,包括负伤的瓦斯里和雷云飞,伤痛难耐,但他们的脸上却充满了喜悦。他们,一支小部队,有一次战胜了强大的敌人,还有比这更高兴的事吗?"算了,这一次就放过你们了,"巴雷里打开了车载音响,"不过到了掩体要请我喝一杯。"朝阳升起,在阳光的笼罩和音乐的陪伴下,第三战术连队的幸存者们驶向了光明的未来。
…………
难以形容的剧痛充斥着他的脑腔,盖瑞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你醒了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哦天哪,好痛……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是……天堂吗。""放心盖瑞上校,目前你还活着,至少某些部分……是活着的。"盖瑞总算睁开了眼睛,该死的,是黏住了吗?当他睁开眼睛后,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他的副官,格兰中校,与以往的冰山形象不一样,他看上去竟有些高兴。"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那个混蛋崩掉了我的脑袋,我应该……""死了对吗?放心吧盖瑞,你暂时不会死的,至少是暂时。""什么……"盖瑞挣扎的想起来,一阵剧痛席卷而来,痛的他几乎昏了过去,他这才发现,自己只有一个头,脖子以下全都不见了!"哎那么激动干什么,为了不让你乱动都注射了镇静剂了。"格兰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浮现出了如饿狼一般的表情,"就让你知道自己不死的原因吧。"话音刚落,盖瑞的头颅就被他提到了半空中,本就难耐的疼痛又加深了几分,但是盖瑞却没有再挣扎,巨大的惊骇让他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该说是怎样的一副场景了,就在盖瑞眼前的山坡下,有一个新挖的大坑,一堆尸体被随意地丢在坑底,旁边还有不少仍在呻吟的伤员,躺在恶臭难耐的血池中,尸液中,脑浆中,挣扎着,嘶嚎着,而他们的战友则无动于衷,。他们静静地围在山坡上,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所有人都一言不发,鸦雀无声。微风吹过,臭气熏天,只有人墙依旧。格兰提着前上司的头,站到了坡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今天,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因为与此同时,很多地方都在上演着这场大戏。庆祝什么?庆祝我们的很多战友牺牲了,庆祝我们总算除掉了我们暗鹰中的毒瘤!"格兰声色并茂地大声演讲着,盖瑞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难道………
"没错!暗鹰总算干净了,用我们敌人之手拔去了名为伽罗•林的毒瘤,让暗影真正成为了帝国的利刃,成为莫伯•林殿下的利刃!""格兰你这个混账!"盖瑞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我们暗鹰永远属于高贵的伽罗•林殿下,只有他才能继承帝位,那个出身卑贱的杂种不过是年纪稍大些而已,他没有资格成为帝国的领袖,我们的领袖!我等的忠诚永远属于……"没等他说完,格兰便狞笑着讲盖瑞的头颅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伴随着骨头的脆响,盖瑞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愚蠢的家伙,你还不明白,你不过是这场帝位之争的牺牲品罢了,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若不是那个死人你能跟这些垃圾一样加入暗鹰?""你说什么!""没错,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伽罗•林,你亲爱的靠山,已经完了,几个小时前由新任帝国皇帝莫伯•林陛下亲自行刑,秘密处决了!""什么,怎么可能,殿下,殿下竟然!那这次行动……"混杂着悔恨和恐惧的泪水,从盖瑞的眼中流出,而格兰却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没错,暗鹰的这次行动不过是莫伯•林陛下的安排罢了,目的只有一个,利用联邦清除军队中伽罗的势力,而你们也以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知道这是什么吗?"格兰取出了一个速效注射器,里面充满了黄色的不明液体,"这是皇帝陛下发给我们这些忠臣的秘密武器,基因重构剂,即使我们只剩下一点肉片了,只要DNA尚存就可以肌体再生,你们这些炮灰身上可没有这种宝贝,不过为了让你死的明白些我专门控制了剂量,只恢复了你的头,也算是一种情谊吧……"后面的话盖瑞已经听不见了,巨大的冲击令绝望的他陷入了昏迷状态,他应该感到庆幸。
大火熊熊,燃料与脂肪成了最好的助燃剂。为了解决问题,暗鹰的成员往坑内倒入了整整一桶燃料,随后,便是炼狱的降临了。
格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坑内嚎叫着的伤员,以及那一颗渐渐萎缩的头颅。一切都结束了,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杀戮的狂欢了。
一名士兵无声地来到了他的身边。"隐身无人机已经就位,上校,等待您的指示。"格兰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如野兽般狰狞的表情。"真是一群悲哀的小白鼠呀。"
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了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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